2021年3月11日，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举行“美国研究所建所四十周年学术论坛”系列学术报告会。北京语言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贾烈英教授应邀作了题为《联合国与全球治理》的学术报告。外交学院外交学系牛仲君副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王玮副研究员、北京外国语大学北外学院刘铁娃副教授和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全球治理研究室主任任琳副研究员应邀担任对话嘉宾。报告会由美国研究所美国经济研究室刘元玲博士主持。

以下是本次报告会文字实录：

主持人（刘元玲，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大家早上好，还有各位在云端参与我们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建所四十周年学术论坛的老师们，同学们，欢迎你们，谢谢你们参与我们所的学术讨论会，我是美国所美国经济研究室的刘元玲，今天非常欢迎大家来到我们在云端的学术讨论现场，今天由贾老师为大家带来题为《联合国与全球治理》的学术讲座，首先欢迎各位老师！然后，我简单的介绍一下贾烈英老师。贾老师是北京语言大学国际关系学院的教授，院长，博士生导师，1985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获法学学士，1988年毕业于中国传媒大学，获法学硕士并到北京语言大学工作至今，05年毕业于外交学院国际关系研究所，师从秦亚青先生攻读国际关系理论获得法学博士，1997年到98年贾老师在英国谢菲尔德大学访学，05到06年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立大学长滩分校做高级访问学者，2011年赴韩国启明大学访学，关注的主要方向在国际关系、当代中国国情、思想政治教育。他的主要成果包括《新时代的全球格局与人类命运----大使看世界》，还有2018年出版的《构建和平----从欧洲协调到联合国》，2013年的《中国文化常识》（与许树安老师合著）以及他撰写的国际关系和思想政治类的相关论文数十篇。

和往常一样，我们首先会邀请贾老师作为主讲嘉宾为我们发言，然后，由来自外交学院的牛仲君老师，北京外国语大学的刘铁娃老师，社科院世经政所的任琳老师，还有我们美国所的王玮老师做点评。好，贾老师，现在请您发表演讲。

主讲人（贾烈英，北京语言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院长、教授）：

谢谢刘老师，也谢谢美国所的邀请，有机会在云端跟这么多朋友相聚，而且还给我配备了这么强大的亲友团，我非常的荣幸！实际上，咱们也是一种头脑风暴。我也不是做什么主旨演讲，就是给大家起个头儿，因为来到这个群里的朋友们，我觉得都是抱有一种理想主义和全球主义情怀的人，即使在当前大国对抗又加剧了的这么一个时刻，我们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初心。自个儿对联合国的偏爱也已经很久了，当然，和北语这种学术环境有关系，和它的学生构成有关系。另外，也还是和自个儿骨子里的这种比较温和的性格有关系，偏好这种国际组织。

今天咱们这个话题，实际上是一个很大的话题。因为说联合国，它几乎就是世界，联合国和全球治理，那就可以说是无所不包，当前你说什么事情跟联合国没有关系啊，所以说我选了这么一个很宽泛的题目，这样也有利于咱们一起来对话。关于全球治理，实际上也不是一个陌生的话题了，但是进入到中国的政治或学术语境，时间并不是很长，因为在90年代的时候，提全球治理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敏感，会不会有太多的含义。到后来，我觉得学术界，包括咱们现在中央习主席，对这个词的使用率是非常高的，那么这种中外关系的互动实际上也很生动的再现了中国文化的特点。还有就是中国外交，越来越深入地融入国际社会，甚至咱们今天说的引领一些世界性问题的解决。我就用我的ppt简单的帮着大家来捋捋，说我的一些思路。这些思路，实际上，都是自个儿的学术兴趣点的一个集合。这当中，我看我的小伙伴们都是相当强大的，具体到每一个更加具体的领域的时候，我觉得他们更有资格来做一个主旨演讲，所以我实际上更盼望着后头跟他们的对话。

说到中国来展示这种全球治理观，对世界的态度，有一些标志性的事件。比方说习主席出席第70届联大，这一年，也有一些学者评论是中国“联合国外交”的元年，也就是说从这一年开始，中国对联合国外交的高度，就提得非常高了，非常重视。至于说关于全球治理，也有两个标志性事件，比方说2015年政治局集体学习的主题是全球治理，而间隔了不到一年，第二次2016年的又是来学习全球治理。这两次学习的主讲嘉宾都来自外交学院，那外交学院应该说是联合国外交的一个重镇。秦亚青教授和高飞教授作为主讲嘉宾，讲了全球治理的重要性。习主席，对于全球治理说过很多话，我找到2016年《人民日报》这段话作为一个相对早的、比较全面的他的一个论述。习主席说，要提高我国参与全球治理的能力，着力增强规则制定能力，议程设置能力，舆论宣传能力，统筹协调能力，另外还提到了全球治理需要培养了一大批人才。这和咱们在座的很多老师息息相关，就是各高校各个单位各智库如何来培养当前国家紧缺的，一个是多边外交人才，一个是全球治理人才。这个非常迫切，我们做了很多工作的话，也试验了不同的方案，一会儿我们也可以围绕这个话题来对话。

说到全球治理，这几个问题都是绕不开的，比方说全球治理是谁来治理？全球治理现在处于什么现状，习主席说四大赤字，和平、发展、治理和信任，那应该怎么办呢？另外这些深层次的问题，都和全球治理观联系在一起，因为到底你骨子里怎么看全球治理的？我们研究全球治理，包括联合国与全球治理，我觉得应该放在历史的脉络上。另外就是全球治理，因为我觉得联合国的合法性比较高。它的规模还有资源都比较多。所以，我是比较认可全球治理把联合国放在一个领导者的地位，尽管说联合国的资源，应该说主要还是主权国家提供的。但是，因为联合国是不可替代的，你找不到任何一个国际组织比联合国更有权威性，更有合法性来进行全球治理，因为联合国本身就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网络。另外，中国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这种观念政策，也和联合国提倡的全球治理是一脉相承的，甚至可以说中国人类共同体的理念丰富了《联合国宪章》，丰富了联合国文化，使得联合文化更加具有生命力。这是我自个儿想了一些事情。

每个研究联合国或者研究全球治理的人都不是外星人，所以，都有自己的研究定位。首先我们都是中国人，话说应该立足国家，但是我们现在面临的全球性问题，要求你应该是人类为“体”，全球为“用”来治理。我还想到中国政法大学蔡拓教授所主张的“全球学”。他梳理了全球学的很多具体的内容。这个全球学，就和全球化息息相关了。比方说，全球学应该研究这些方方面面的内容，每一块儿都是非常非常庞大。所以，我们要思考的是全球性问题到底是怎么来的？它和全球化到底是什么关系？因为说现在全球化面临着逆境，后来还出现了一些反全球化，什么逆全球化化趋势这些事情。但是说全球化应该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现在这么大的惯性让世界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各种各样的关系太大了，不是轻易就能够说断开的。

一、国际组织与全球治理的相关概念

下面我就来进入到第一部分，给大家梳理一下国际组织与全球治理的相关概念。联合国，它是国际组织的一个集大成，它是国际组织当中的引领，它的分量应该是非常重。李铁城老师说联合国就能占到国际组织分量的85%，因为联合国里有大量的专门机构，附属机构。你们说国际组织，我们在提的时候，这个internationalorganization，比如说单用就是一种制度，如果说复数，就是指它的各种各样的具体表现。现在的国际组织非常的庞杂，你要分的话可以有好多种分类方法。比方说按照宗旨分，就是它主要目的是要干什么，还有就是按照它的会员国成分，还有是不是具有政府间性质，另外按照领域分也非常多。全球的国际组织总量现有多少，应该有7万个左右，但是当中和政府间国际组织的比重就少多了。说到这个国际组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甚至过去，我忘了是从哪儿听见老师说新加坡有一个WTO，你知道是什么吗？新加坡的WTO。他们冷不丁一问，应该说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实际上，它是这个叫WorldToilet Organization，世界厕所组织，致力于这方面的标准化。也就是说，你想不到的各种各样的跨界的构成，使得国际组织非常非常丰富。我们对国际组织的研究是远远不够的。大家可能主要盯着一些，大量的，可以说非政府组织现在是在各个领域都很活跃。我们跟他们的对话还跟不上，这是我们应该努力改进的。

说到国际组织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呢？这当中，你要是按照这种主流国际关系理论来套用，可能现实主义认为它是工具，自由主义认为是制度，建构主义会认为它是规范，是文化。关于国际组织的一些读本，比较经典的，大家肯定都看过，比方说克拉托赫维尔的《国际组织与全球治理》，这个是从文化规范的角度挖的比较深的一本，还有英国人亚当-罗伯茨所写的《全球治理：分裂世界中的联合国》，这本书我觉得确实是非常经典。它的经典性，一个是来自于这本书的作者都是从事了长期实践的一些人，比方说无论是在联合国的国际法院工作的，还是联合国副秘书长，或者是什么其他领域的，因为有丰富的实践经验，学识又很高，所以说它比较权威。另外，这本书，我特别欣赏的就是他的书的后面所附的那些研究资料确实是一流的，咱们研究联合国的老师可以关注一下这本书，选得非常经典。

说到全球治理的原因，它也是随着地球上面临着人类生存的一种危险的远景，由一些有见识的领导人和学者所提出的一种预见。在1972年罗马俱乐部发出了《增长的极限》这个报告，预测将来的这种工业化加速，人口的增加会导致地球的资源不足以再支撑人类的生存，而这种预警现在看没有成为现实。但是它非常有意义，给人类敲响了警钟，也就是说，让整个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来思考这个问题。

关于全球治理的定义，我找到了联合国全球治理委员会的一个定义。这个定义无所不包，非常庞大，说是或公或私的个人和机构管理其共同事物的诸多方式的总和。这个内涵，我也简单的梳理一下。

首先全球治理是一种问题解决机制，因为全球化出现了如此多的问题。跨越边境的，是任何一个主权国家无力单独解决的，不合作不行，不是说想全球治理，是不合作不行，无法解决。另外，它涉及的主体非常多，是一种管理机制。再加之第三又不存在世界政府，那就出了难题。没有世界政府但还要全球治理，那应该怎么办呢？所以，随之而来的要靠一些制度，靠规范，靠妥协。对当前中国国内学界全球治理研究，上外的郭璇博士做了一个梳理。他觉得当前国内对全球治理的研究有六大方向：第一，对西方全球治理理论和实践的编译或综述，然后在这个基础上对建立中国的全球治理理论做出思考。第二，是研究全球治理理论与传统国际关系的理论的联系和延伸。第三，将中国的国际关系理论和外交现实需要与全球治理理论相结合，对中国如何参与全球治理展开思考。再一个就是按照全球治理的具体领域来研究，比较多的是经济治理，安全治理，网络气候和其他的非传统安全。第五，就是把全球治理跟中国的话语相结合。最后一个是对十八大以来中国外交的新战略，新思想成效展开梳理，聚焦中国方案。

这梳理得挺好，但是当中有一点没有提及的是对于全球治理与国家治理互动的研究。国内对这个问题研究最近热起来了，实际上它是密不可分的。国家治理跟全球治理。或者说国家治理弄好了，那给全球治理就提供了非常好的条件。这次新冠疫情，凸显了国家治理能力的差异，这也使得我们必须有的时候回望，就说研究国际政治也不能忘了国内政治，两者之间的边界并不是那么清晰的。这是第一部分。

二、从全球化的逻辑看国际组织与全球治理的演变过程

第二部分，说一下“从全球化的逻辑看国际组织与全球治理的演变过程”。实际上，我们说全球化什么时候才真正的叫全球化了呢？一会儿大家可以思考思考。全球化的主体？全球化好不好？地球上真正的这些主权国家相互互动，然后很紧密地成为一个整体，是什么时候实现的呢？思考一下这个话题。国家治理跟全球治理的关系，实际上是经历了三个大的阶段，这也是我受到社科院刘衡老师的启发。他梳理这三个宏观阶段，我觉得说的挺好，就是按照主权国家形成的顺序，互动的顺序，可以这种治理的阶段是分成三个。

第一个是1864到1914，因为这一段儿，刚形成的主权国家的数目还比较少，这种跨界的问题还不是那么突出。国家主要关注的是国内的事情，也就说怎么样把自个儿的问题解决好，外部的事情是争夺一些殖民地。国内的问题就更好解决了。但是后来，争夺殖民地的问题出了大问题，发生了世界大战。所以说光国家自治不行了，这时候就得共治了。

所以这就出现了1918年到1991年这个阶段共治。共治的体现是什么呢？那就是搞国际联盟。这是第一次试验国际治理。国际联盟就是联合国的前身。研究联合国离不开国际联盟，因为它很多的机构就完全是从那儿继承过来的，一些规范，一些思考方式，也是从那儿借鉴过来。那么对于国际联盟的研究，随着现在逐步深入，我们发现，它也没有说得那么糟糕，尤其是在发展领域还是留下了很多的遗产。

到冷战结束以来，这个时候，东西方市场融为了一体，国家之间的互动空前频繁了。我记得加利秘书长在1992年说过，说真正的全球化时代来临了。这个时候，我觉得，谈全球治理就有点贴切了，因为以前那两个阵营，两个市场隔得是非常厉害的。所以说到冷战结束以来国家治理，国际治理在加上全球治理，因为全球治理就意味着非国家行为体的作用和数目会提高得比较多。

这是三个历史阶段，我们能看出来，全球治理和全球化的进程是密不可分的。对于全球化，我们国家对它的认识，也是随着90年代逐步深入，也逐步正面的。以前我们说全球化可能仅仅限于经济全球化，但是说全球化，随着跨国公司的活动，必然会带来很多东西的全球化，包括一些价值观，还有一些政治治理模式，甚至文化方面。但是这里头的关系，确实是很复杂。

这就牵涉到底全球化是什么东西的全球化啊。这个国内学者的研究也是非常多的，从物的层次到文化的层次，到民主，价值观，现在习主席说的是共同价值观。联合国代表了人类的共同价值观，那么这个全球化能不能说只要好的不要不好的？能不能做到？

全球化的巨大惯性，我觉得是不可阻挡，原因就是下面的逻辑，就是推动全球化的主要推手。第一个，全球化的市场逻辑。无论是国家，无论是公司，是个体，在当前这个背景下都想获利，那它就会突破各种各样的限制来从事一些活动，所以说这个跨公司的力量非常巨大，尤其是再加上网络技术，使得全球化如虎添翼。另外是推动全球化的这个接力棒现在已经传到了中国手上，过去，英帝国是全球化的主要推手，上个世纪美国是全球推动全球化的最主要的力量。那么今天，“中式全球化”这个概念也有了。我看有一个贾文山这个学者，他是第一个提出中式全球化的人，但是中式全球化这个模式有什么不同，我们还要来梳理。但是说推动全球化的这种重要力量很显然中国成了举足轻重的。所以我们就能看到推动全球化的动力，有公司，有市场，也有大国。另外联合国是推动全球化的全球动力。联合国致力于解决各种各样的全球性问题，搭建了各种各样的平台，有大量的专家，制定标准，来传播规范。所以，联合国虽然它是一个平台，但是我们感觉它无处不在，它是推动全球化的重要力量，这是第二个板块。

三、联合国的成立

第三个板块儿，我就来谈谈联合国本身了。联合国在国际组织的分量比较重，它在全球治理当中扮演了很多角色。所以国内的研究联合国的学者们也都从不同的角度在丰富着对联合国的研究。复旦大学的张贵洪老师，一直在提倡“联合国学”，让我想到，现在确实是各种各样的“学”都在呼之欲出。但从宏观学科的角度来讲是不是合理呀？是不是说像有的提到一级学科儿也都是可以商榷的，因为现在你，可以一带一路学，国别区域学，还有什么中共学，都强调自个儿重要性，也要往上升到一级学科，那么这个“联合国学”它在整个学科分工当中应该还是属于政治学的。联合国学应该研究些什么问题？它的边界是什么？在《国际政治研究》这个杂志2020年第四期，张贵洪老师提出了当前联合国研究的主要问题，这对于咱们在座的对联合国兴趣比较浓厚的老师们可以来参考。实际上大家已经在这里耕耘了很久，比方说《联合国宪章》的研究，联合国系统内部及联合国与其他国际组织的关系研究，各国的联合国外交研究，联合国改革的研究，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的研究，联合国可持续和平研究，联合国预防冲突研究，联合国与国际秩序研究，联合国与全球治理研究，联合国与国际法治研究。梳理的10个问题，都非常好。但怎么从“联合国学”的角度把它们整合起来，我看现在北大的刘莲莲老师，在从知识学、法理学这种角度，来梳理这种国际组织与国际公共政策，也是一个非常好的角度，就是怎么样把它弄的学理化程度更高一些。

下面我再回答说联合国怎么来的。就是说刚才提的，联合国的前身可以追溯很久，追溯到欧洲的国际电信联盟，那都是1860年代的事情，后来一点点进化，进化到国际安全领域，然后加上了发展领域，从国际联盟的试验，最后到国联的失败，再到联合国的建立。联合国，我们经常说，现在今年又是一个关键年，是中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五十周年，它的重要性和中国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而联合国的成立和中国也是密不可分得。我们谈联合国的改革也好，谈联合国在全球治理中的作用也好，实际上都别忘了这个联合国是怎么来的，甚至有一些比较强调现实主义的一些人对联合国的作用加以否定。还是离开了历史，说联合国无力解决这个问题，无力解决那个问题，还是应该回望历史，历史能够告诉我们很多密码和遗传信息。

那么它的本质是什么？联合国是建立在二战的过程当中，它的目的就是说国联没能有效的防止侵略，二战又打起来了，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那人类就不能有一个可行的，不完全是乌托邦主义的这种设计，一个可行的、可操纵性的国际组织来维护世界和平吗？所以说当时的反法西斯国家的领导人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最早的思想是见于1941年的《大西洋宪章》，后来经过了一系列的这种紧锣密鼓的国际会议，弥补了国际联盟的一些缺陷，就使得联合国一点儿一点儿的开始浮出水面。所以它是二战的产物，是反法西斯国家怎么样在二战结束以后进一步深化合作的产物。所以后来有1942年的《联合国国家宣言》，1943年《中美英苏四国宣言》，敦巴顿橡树园会议，并且进入到了很多技术性环节了。联合国安理会的常任理事国的主要机构，这当中咱们中国对联合国主要的贡献首先来自于咱们中华民族所付出的巨大牺牲，抵抗了日本法西斯。另外在软件方面，设计方面，中国提出的三项建议被当时会议所采纳，这个都是很超前的。就在1944年那个年代，中华民族还受人凌辱的时候，我们就能想到国际法的作用，教育的作用，经济的作用，这都是当前很关键的领域。那么雅尔塔会议呢，解决了安理会的否决权问题。否决权是大国的特权，很多中小国家在联合国成立的时候就反对，说大国不能享有特权，但是大国的特权是和大国的责任联系在一块的。联合国的基石就是大国一致原则，只要是五大国团结起来就能制止战争，如果不能团结起来，那就是另当别论了。所以否决权不仅来自于二战当中大国的贡献，也来源于二战以后要维持和平建设所需要的实力。所以说关于否决权问题，大国就成为一种可以说来动用的，首先是保护自己的国家利益的，另外就是用来否决自己不同意的强制性措施。关于否决权的改革和扩大问题，现在一直在讨论，但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实际上是很难撼动的。联合的改革确实不容易，因为牵涉到了宪章的修改，还牵涉到了大国的特权。

联合国的创始会员国就是当时反对法西斯的国家。但是当中有一些小插曲，就是各个国家的交易了。苏联要求要有额外的投票权，美英反对力图做交易，后来传出去以后影响很不好，所以美英放弃了，但是考虑到苏联在二战的贡献，所以说创始会员国里边儿给了苏联三个投票权，比如说它的白俄罗斯，乌克兰，也都牺牲极大，要比很多国家付出的牺牲多，这是当时的历史背景。再加上制定宪法，然后批准联合国工作语言，联合国总部的制定，最后联合国就成立了。在《联合国宪章》上中国代表第一个签字，顾维钧，后来6月25日就成为宪章日。1945年10月24日，各国政府批准宪章的数目达到了法定标准，联合国正式运转，联合国诞生了。那么在去年10月24日联合国成立的这一天，牛仲君老师带领着还在外交学院专门召开了学术研讨会，来庆祝联合国成立七十五周年。联合国成立七十五年以来，运转的可以说是实现了50年不打仗的目的，因为当时这几个巨头说，如果联合国能够保证50年不打世界大战，这就算成功了。这一点，应该说确实实现了。为何50年世界没有发生体系性战争，当然也不是完全因为联合国。有人认为，因为核武器的因素，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因素。但是不管怎么说联合国是挺长寿的，已经是75岁了。而且其作为也比国联强得多。

这当中联合国的主要机构我简单的梳理一下。那么我跟大家梳理这个东西，有些是一些知识性的，我就快一点，有些可以进一步讨论的思考的问题，咱们就可以多谈一会儿。

联合国的主要机构，大家也都很熟悉，这当中很多非常类似国际联盟。

第一个，大会，就相当于一个立法机构，由全体会员国组成193国，每一个会员国的大会代表不得超过五人，因为联合开会的时候，那个椭圆形大厅能承载的人数是有限的，每次开会都要排座次，由秘书长抽签决定。还有它的投票程序，体现了一种公平、平等，大小国家都一样，都要按照这个来行事。大会主要讨论决定的问题，包括维和，安理会非常任理事国选举，预算，等等，这是联合国大会的一些开会的这个规则。

联合国大会经常一开就好几个月，有时经常是议而不决，效率不高。但是安理会最开始是11个成员国，后来成为15个会员国，中法俄英美就是常任理事国。还有十个非常任理事国，入选的标准两个：第一个就是对国际和平安全的贡献，第二个就是地域平衡。我看很多国家都已经入选非常任理事国多次，它们确实是对联合国的发展作出了贡献。这里也有安理会扩大呼声，多少年了一直在呼吁，觉得现在是193个成员国，当时才51个，另外战败国也都崛起了，权力结构发生变化了，新兴的发展国家也崛起了。面对这样的新的权力结构，如果现存的这个东西不能反映最新的权力结构，那就会造成它的权威性下降，这也确实是一个面临的问题，但是怎么样妥善解决，需要审慎，因为安理会盲目扩大不一定导致效率的提高，按照这种集体行动的逻辑也是，人员越多，往往效率越低。所以并不是说越多越好，怎么样兼顾效率与公正，确实需要仔细研究。

在五大国行使否决权方面，昨天晚上在联合国网站上我又查了查，大国行使否决权的数目，在50年代苏联用的最多。当时苏联外长格罗米柯，老是行使否决权，被成为“Mr. No”。美国是81次，英国31次，法国19次，中国16次。中国的16次当中，我数了数，中华民国的时候，台湾当局用过一次来否决蒙古加入联合国，说蒙古是中华民国一部分不能加入。后来，新中国行使的否决权，叙利亚问题，就有十次。就是从新世纪以来，能看出来围绕着中东问题，中国和俄罗斯联手用得比较多。

第三个重要机构经济与社会理事会，这当中是有54个会员国任期三年，每年改选三分之一。托管理事会基本上已经处于无事可做的境地了，但是因为宪章没有修改，托管理事会依然在那儿闲置。

国际法院，是联合国的仲裁机构。如果主权国家都同意围绕着政治的问题交给国际法院，那它可以受理。国际法院还可以受理各国际组织之间，个人和国际组织之间各种各样的官司。它由15名大法官组成，任期九年，地点在海牙。这也是联合国的主要机构当中六大主要机构，唯一一个不在纽约，它体现了对历史的尊重，对国际法之父格劳秀斯的纪念。很多中国的优秀外交官都出任过国际法院的领导人，那当前应该是薛捍勤女士是国际法院的大法官。

第六，联合国的主要机构秘书处。联合国的秘书处，实际上就是主要在纽约的联合国总部。另外还有一些办事处，在欧洲和非洲。它的人数最多，说联合国工作人员，国际公务员，秘书处的工作人员占了大头。这当中，秘书长出镜率最高。秘书长就成为了联合国的行政首脑，行政代言人，形象代表，看上去非常风光，但实际上他的工作，就是踩钢丝一样，在各种利益冲突当中，很难做的角色，所以说他是需要水平极高，也是国际公务员的优秀代表。从联合国诞生以来，产生过九位秘书长，也能看出联合国秘书长的规律，因为经常有人问说中国人不能担任联合国秘书长，我们能看出来，按着这种不成文的规范和惯例，是不可以的。秘书长都来自于中小国家，要长期从事外交活动，另外对语言要求也是很高的，应该能熟练的运用英语、法语。英语和法语是联合国的工作语言，也就说是在私下里头聊天的时候要用的工作语言，这英语跟法语就显得更加的重要。其他四种语言也是联合国的正式语言，用得最多的、文本最多的也是这两种。

五、联合国体系对全球治理的贡献

第五部分，我来梳理一下联合国体系对全球治理的贡献。联合国体系，就是因为联合国了除了六大机构，还有15个专门机构，它们共同构成了全球治理的平台。这15个专门的机构，就是按照这种功能性领域进行切割的，教科文组织，世界卫生组织，原子能机构等等，这些都是。联合国体系对全球治理的贡献，它的本质是要解决全球性问题，是要进行责任分配，但是没有世界政府，不能像政府一样承担政府责任，所以对全球治理，就提出了一些不同于政府的方式。

下面我来给大家梳理一下。第一，联合国是实践多边主义的最佳舞台，是最具代表性的世界性集会场所。虽然说大国在国际政治当中具有主导作用，但是它的自我行事解决不了很多问题。那么联合国就是实践多边主义的最佳舞台，是最具代表性的事业机关场所。开会为什么重要呢？开会，因为它具有合法性，另外就是说开会它能够面儿比较广。你要搞双边外交，这就非常耗时耗事。如果在联合国所有的193个国家一起开会，那这个覆盖面儿是很极广的。这样就给了很多中小国家发言的机会。平常他们的话语权是很有限的，所以说，联大的发言就是一个国际热点问题的风向标，也代表了很多道义性的方向。每个国家发言，也就15分钟，但实际上发言人经常不遵守这15分钟的限制。在联大发言的时候，谁创了发言时间的记录呢？发言时间最长的是卡斯特罗。卡斯特罗在60年代发言，一气儿讲了四个半钟头，讲的底下的人肯定好多都受不了，中途退席了。后来我还查了下，说在安理会发言，谁创造了世界纪录呢？是印度的安理会代表到梅农，一气儿发言八九个钟头，讲到中间还犯病了，犯病以后拉走抢救医治，回来又发言了一两个小时，这也是奇葩的，如此的能讲。这是开会，它的重要性是信息集散地啊。

第二个，联合国是缓和国际冲突的重要渠道。现在也有冲突学，和平学。那么如何有效地应对国际冲突，这是联合国成立时候的最重要的考虑。那么联合国在缓解国际冲突方面，可以说用了好多种的方法。这当中比较为大家津津乐道的就是联合国的维持和平行动。联合国维和行动也走过了几十年了，中国现在积极参与，贡献极大，咱们的维和经费是世界第二。另外，就是派出军人数目是五常当中最多的，像咱们在座的，有很多人研究联合国维持和平行动。这方面儿越来越重要，联合国的维持和平行动，其内涵在不断拓展。现在还经常说到和平行动，也就是说除了联合国框架之内的，还有联合国框架以外的和平行动，而其他国际组织，其他国家挑头来推动实现的一些和平行动。另外还有说联合国维持和平行动本身也有什么第一代，第二代这种说法，也就说它的内涵在发生变化，由不介入内部冲突到介入，甚至到还有缔造和平，建设和平等等。这个概念内涵和它的实践都非常丰富。国内的学者，除了对维和本身研究以外，还从发展和平的角度予以补充和扩大这个概念。这是咱们中国学者很重要的一个思路和贡献。除了维持和平行动，联合缓和国际冲突的体现非常非常多，比方说安理会的决议，联大的声明，派出一些斡旋的代表，还有推动裁军。这些都是多管齐下，内容非常丰富。联合国，正因为以各种方式来缓解国际冲突，它多次获得诺贝尔和平奖，除了秘书长，维和部队，还有其他的机构，应该是很多次了。

第三个，就是联合国是进行悄悄外交的理想场所。就是联合国里头这种多边外交可以以你想不到的方式来实现。人们津津乐道的，在联合国这个大楼里头，还有走廊外交，厕所外交。这些大使们碰到了，然后嘀咕嘀咕，很多问题获得解决，就是和它这个平台密不可分的，是多边外交非常方便的一个场所。

第四个，联合国推动了权利政治进程。这个指的就是联合国推动各种权利主体的rights的实现，说主权国家越来越多，从殖民体系当中独立出来，获得了基本的权利，还有一些被压迫民族建国得以实现。另外呢，除了主权国家，还有就是联合国关注各种脆弱群体的rights，这方面是举不胜数。联合国关注残疾人，妇女儿童，老人，艾滋病患者。所以说它对权利的普及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过去我也写过一篇小文章，探讨联合国的贡献，它推动了世界政治，从power politics到rights politics，这也是当今世界政治的一个方向.尽管主权国家重要，但是个人的权利，群体的权利，各种团体组织的权利也是不能忽视的。

再一个，联合国是推动发展的先驱。现在在很多高校当中开设了发展学。因为联合国的三大支柱，除了和平，发展与人权这三个，这当中的发展这一块儿实际上是相当庞大，因为发展也是无所不包的，你要仔细想想的话，这个和平是离不开发展，人权离不开发展。那么发展按照领域又可以切割好多，就是联合国开的这些全球性会议，各种各样的，金融的，难民的，经济增长的，气候的。联合国都有相当多专家的介入，技术的推广，管理经验的传播，筹集资金。世界卫生组织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体现。如何带领世界人民来跟疾病和传染病作斗争。这方面，每天都公布权威数字，每天在不同的机构当中，可以说以不同的方式改善人类的生活质量和命运。

最后，联合国是制定国际法和国际规范的主要机构。这个就和国际法治联系在了一起。现在谈国际法治，中俄非常重视，我也看到咱们的杨国委说要讲好中国的国际法治故事，这个确实很重要，因为中国模式，中国故事，如果能用国际法治的语言来表达，那就很容易被接受了。站在一种更加普适性的角度来解读，比方说我们的“一带一路”也好，或者是涉及其他的这种公共产品，如何来更好的，所谓其他国家和其他人所接受的话，就要讲好国际法治故事。联合国就说我们构建人类共同体和联合国宪章还是一致的，有哪些共同点？有哪些贡献？从这方面来讲就非常好。而联合国的合法性，它是国际法的集大成，《联合国宪章》就是国际法进化的产物。所以我们其实还要好好的研究联合国对国际法治的贡献，中国跟国际法治的关系，来梳理这方面的内容。

六、中国的国际组织人才培养

第六个部分就是中国的国际组织人才培养。从高端、中端到普通的国际公务员，我们是最近的进步都比较大。我们经常津津乐道，现在说联合国15个专门机构当中有四个专门机构的领导人是中国人，但是这还远远不够。提升中国话语权，就是在这些专门机构当中的专家，中层应该有更多中国人。因为这个环节至关重要。对国际公务员，联合国给中国的名额越来越多，我们也经常感慨为什么派不出去。这个有很多环节实际上是需要做工作的。除了实习以外，推送，培养……在各个高校都有国际公务员的培养，国际组织的人才培养，或者说更宽泛的国际化人才的培养，都可以来借鉴一下西方国家所走过的道路，看看它们是怎么做的。因为这是一种复合性人才，而且还需要丰富的实践经验，并不是说你是这个专业毕业的博士，就立马能够被国际组织所录用。这当中咱们的一些老前辈，也在不遗余力的奔走，像世界卫生组织前高官宋允孚老师，个粮农组织钱副总干事何昌垂，国际劳工组织王纪元局长、联合国环境规划署王之佳司长、联合国开发计划署薛玉雪局长、中国联合国协会前副会长刘志贤老师等一大批优秀人才……外交学院牛仲君老师在高校当中是很早就编写了国际公务员培养的教材，他自个儿也做了大量的调研。近年来外交学院和北京外国语大学都开设了国际组织和全球治理的专业，一会儿我们都可以听听牛老师和刘铁娃老师的经验，这对于培养全球治理人才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在这么一个特殊时期，更加需要做这种的工作，这是我梳理简单梳理了几个美国大学，它们培养国际组织人才的这种时间点。

结语

最后我再简单地说一个结论，咱们就进入到对话环节。我讲了这么多，就是联合国与全球治理。

第一个结论，联合国是最有代表性的国际组织。最有代表性不光说它这个规模大，也是因为它的出身，刚刚说了，出身是非常权威的，它是国际组织的集大成，国际联盟的继承人，得到了所有主权国家的认可，具有不可替代的合法性。我们要重视联合国，我们对它的研究还有参与度还是不够的，还有很多工作可以做。

第二，就是牵扯到大国一致原则，全球治理，大国资源多，那么光靠一国肯定不行，大国之间较劲儿更不行，那么如何思考大国之间的合作，永远是个重要的话题。二战的胜利建立在大国合作的基础上，那么全球性问题的解决依然要建立在大国合作的基础上，在这方面我觉得非常遗憾，安理会的作用远远没有发挥出来，即使世界是在抗疫这件事儿上，也非常非常遗憾。

第三，全球化与全球治理关系密切。全球化造成了很多全球性问题，我们要研究全球化，但是全球化是不可阻挡的一种历史潮流，因为它的动力非常强大，所以现在我们也要极力推进全球化。中国是全球化的引领者，也是受益者。

再一个结论，国际法治是联合国全球治理的重要手段和目标。国际法是大家都能接受的语言，说顾维钧的贡献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熟悉国际法，能够为西方国家所共同使用的这种规则来展不开对话，为中华民族的利益服务。那么今天国际法的人才还是非常缺的，另外跨学科的人才，也还是非常的缺乏的，或者说国际法成为一个非常重要的知识板块，来发挥我们国际关系研究，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内容。

再有就是联合国为全球治理提供了规范系统，价值系统和操作系统。这和国际法是一脉相承的。中国将是全球治理的重要力量，中国也必将为国际法治建设做出更大的贡献。

好的，这就是我一个简单的梳理，谢谢群里的各位朋友们。

本文转自中华美国学会

原文链接：联合国与全球治理